冬雪雪冬
* 照例是近期的小诗，扎巴扎巴，晾一捆
丨初雪
雪，雪，你往归何处？
在昨夜，在揭示身体
作为套盒之后？
在昨夜，你的寂静暗示耳聋。
你的到来，如群鬼的重游
暗示失落。
你的胸口人声沸腾，而
失落产生在人声背后。
雪，雪，你的名字，
我称引过，而循名责实
演变为：一种迷路。
世界有一块白色的门牌
而无有门，在雪中
无论叩击声何焦渴。
雪，雪，雪的胸口
人声乱投。
写下偶像的基座铭文
写下一个男人或者女人
的名号，嫩红的火蚁
在炫耀，渴望将某物紧抱。
“你的名字是什么？”雪说，
“不妨也和我一说？”
“这是秘密，”这是横流的日夜里
一项要紧的回避。
“曾有人把自己
放进雪中。”雪说。
“是的，是由于他们
我们才看见你，并打你的门。”
而今飘落着：湖灯母性的柔手
檐牙峻峭的沉默，一些比喻
一束意绪，为雪起名的人们
远在旧乡，恍如披衣正起行。
“你可认识？”“……我是一件
隐蔽的国破家亡。”我说。
“雪，雪，你不见我，
我不见你。无雪的晨风中
我为你惧泣。”
雪说：“是的，
我们是一百只白色的眼睛
无视力，无意识
落地的一忽就安闭。
你们是一百只黑色的眼睛
知觉着，叫喊着
稍长的一息后也安闭。”
“旷古的长途上，事物一道隐沦
而在这短暂的醒来的时分
既然相接，我们就来相提携。
明年的今日我还来问候。”
而我或应缴纳麦黍
或许一把铁锹，我想
明年不知何处在——假如祭坛未全朽。
你好，雪，雪，伤悼！
假如麦黍有余粒——假如我……
丨湖上
“我记得你解冻时，桃花如面。”我说。
而今湖上蓝冰涌动。
年转过背去：在她胸口
应有一枝蜡烛，纵然已作暮色。
她转过身，又转过身
既轻慢，而郑重——人所不能学习的
而今湖上蓝冰纷至，
“我经历了迷狂，春夏之交
从天而降，秋天虫声雷动。”
“我的爱意使我呕吐，
一个被自己致孕的人。”
我说。我的胸中黑暗扫动
而太阳照着鼻尖，而今
湖上蓝冰渐升。
湖泊睡在蓝色光中
孳育蓝色。更多
蓝色，以期无终。
丨蚁之史
*
这些事情经常发生
诸如我，骑上飞龙，羽镞发出
受伤的太阳的嚎叫，漂洋过海
讨伐我的荒淫无道。出于正义
而且，出于比正义苍绿的恨意
接管城池。一，二，一。
有的事情不常发生
有的歌唱开展如河
有的河流宽大如海
有的海洋悄寂如夜，那时
一切自绝的土地，走向丘墟的疲劳的心
将安息，一统于大水的女体。
为了这样的一支歌
两个敌邦翻山越岭，带上自己
两个敌邦和全部生民
走路，走路，日夜不停。
*
“冬山如睡，”渐渐地
言语和足印带上了夜光
因为时节在此唇语，“今夜。”
冻湖、留鸟和寒枝，部分的你
灰蓝着，顺应着，都要睡去。
而木塔满目金黄，造像的金黄
所有楼台金黄——被安置在此园西方
而那红色古灵，昔日青年呼它为“睡”
它一旦醒，昔日青年已经安睡
它一旦醒，就永远醒
永远持守金黄的眼睛。
丨12-12
— 我的身体幼小，短笛声
不圆润；而在有月的夜晚
世界的影子又上升
我到多麦的地里来
唱得比刈麦人更大声：
夏洛特的女郎，她是
美丽的！她是美丽的！
— 那个时代多么温柔
诗歌几乎配享全部
他们给书斋取花一样的名字
其真乎，其伪乎？花影绰绰
还没有在震碎天心的战争中
长出尖牙，诗歌她
还素食着，尚未嗜好人血。
